“村子里有一个加油站,白人来了,建的是24小时便利店;印度人来了,建的是修车场;中国人来了,建的还是加油站。”
1488年,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发现了好望角,自此,这个非洲最南端的国家开始书写光辉。500年后,福清人乘浪而来,或铩羽而归,或载誉而返,唯一不变的是当年那股拓荒者的勇气。
接偷渡客、被人拿枪顶着头......翁国良的经历就是一部福清人的南非发家史。从摆地摊到与印度人抗衡的批发商,福清人见证了南非经济的发展与困境。
1996年冬天,莱索托与南非的北部交界处,莫霍卡尔河如往日般缓缓地流淌着,寒风阵阵,河水刺骨。
晚上六点,天色渐暗,但未全黑,翁国良和朋友开着两辆小车,准时赶到了约定地点。翁国良的朋友是当地有名的“蛇头”,专门做中国人的偷渡生意,莫霍卡尔河就是他最常走的一条线。
当天晚上,他们要在河边接六个从莱索托偷渡过来的福清老乡,四个男人,两个女人。地址是事先选好的,这里够偏僻,经过的车少,不容易被警察发现;离河岸也近,出了河就可以直接上车;河面很窄,过河不需要花太多时间,但也意味着水流很急。
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,翁国良看到一眼河面,河水中出现了几个忽隐忽现的身影。河水漫过了脖子,他们不得不高举双手,将行李托过头顶,虽然离河岸已经很近,但他们走得却很慢,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急流冲走,前功尽弃。
偷渡去南非
“除了中国人,一般人不会从边界河偷渡南非”
上世纪90年代,许多福清人通过这样的方式偷渡到了国外。他们虽然没读过什么书,但沿海人民的经商意识深入骨髓,出海闯荡便成了他们的选择。
翁国良是在1993年出国的,作为小岛上第一个出去的人,他第一站选择了非洲的莱索托。当时,除了非洲之外,英国、美国和日本也有许多福清人去。翁国良本来也想去这些既安全又发达的国家,但无奈劳务外派的费用太高,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,选择了非洲。
据翁国良回忆,因为签证很难拿,福清人出国大多走的是“劳务外派”——先办理小国家的签证,然后偷渡到发达国家。这种半合法、半非法的方式在福清很受欢迎。偷渡的国家越发达,劳务外派的费用就越高。欧美国家要30多万元,而莱索托只要7万元。
向亲戚朋友凑够了钱,翁国良终于在1993踏上了莱索托的国土。在他这批中国新移民去之前,那里是台湾人、香港人和广东华侨的天下。刚到莱索托时,翁国良就在一家台湾人开的超市工作,三年才将欠债全部还清。
莱索托始终不是久留之地。如果不是因为南非的签证不好办,翁国良的第一站一定会选择南非。“莱索托我们叫它‘鸟不生蛋的地方’,是一个很山区的国家。”翁国良说,“南非有更大的发展空间。”截止2016年,南非的国土面积是莱索托的40倍,人口数量是它的25倍,两者的差距不言而喻。
因为莱索托四面被南非环绕,堪称南非的“国中国”,许多福清人都会把它当作偷渡到南非的“跳板”,这才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。
在翁国良的记忆里,除了中国人,一般人不会从边界河偷渡南非。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一个新的国家,身份、金钱、地位一切归零,有的人在这里重新崛起,有的人却真正地死在了这里。